交趾刚松了一口气,女孩软软地倒在他的怀里,背后插着一支箭。
父亲很久以后给我讲了那晚上发生的事情,不过也只是他知道的那些。
他找到交趾的时候,交趾正在很大声地哭,好像南越丛林里受伤的野兽。交趾面前躺着一个穿着青裙子的姑娘,有个满脸皱纹的异国女子正在姑娘的身上摸索着什么。说到这里,父亲的眼光迷离起来,我猜他想起了交趾的母亲和他自己的事情。
那个异国女子就是几年前敬献莲子的,父亲认得她。在她身边,放着一盆莲花,只是颜色有些憔悴。女子喃喃地说:“不可能,除了金以外,这个世上没有东西能够伤害千年莲花的精魂。”
那个时候,我忽然想起了白胡子师傅说的那些东西,会飞的毯子,连着天的建木,还有书房外偷听到的“金克木……”
交趾抬起头看了父亲一眼,抽噎着说,有些金吾卫会在箭头上镀金子。女子的脸一下灰白了,眼泪刷地流下来。眼泪里,女孩的身子渐渐变成了虚影,一支箭咣当掉在地上,箭头金光闪闪。莲花瓣一点点地枯萎凋零,化作飞尘四散于风中,盆里的莲藕也化得不见踪影了,只剩下一粒灰色的莲子漂浮在水中。交趾倒不哭了,拿起刀就往回走。
父亲拦住他,问他要干什么。“报仇。”交趾冷冷地说。“先不忙……”父亲犹豫了一下说,“总有什么办法的。”父亲转过头去看着那女子:“有人跟我说栽着建木的云层今晚就在长安上空,你知道是什么意思吗?”